近期多國頂尖的政治經濟學者都對疫情后世界格局做了研判,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提到全球產業鏈將重新整合。他們的理由是:本次新冠疫情對世界金融與經濟體系的根本性沖擊在于使人們認識到全球供應鏈與分銷網絡極易遭到破壞。全球化使得企業能夠在全球范圍內組織生產,并及時地將產品投入市場,從而降低了倉儲成本。庫存若擱置超過幾天,便會被認為是市場的失靈。(產品的)供應經過精心設計,在全球范圍內進行采購與運輸。新冠病毒卻向世人證明,病原體不僅會感染人類,而且能夠破壞整個實時生產系統。鑒于全球二月以來在金融市場所經受的損失規模,企業可能會以對實時生產模式和全球分散生產的保守態度,走出這場疫情。其結果便是全球資本主義可能會進入一個戲劇性的新階段:為了免于未來遭受破壞,供應鏈會更加靠近國內且充斥著剩余。
然而我個人對這種觀點持懷疑態度,尤其是對中國市場,正如黃奇帆近日所說:中國制造業規模現在已經占到中國 GDP 的 30%,在全球制造業中的占比也近 30%,中國雖然被稱作世界的工廠,但在制造業的發展質量上受制于全球產業鏈的原有分工,一直不是很高。進入三月份以來,中國制造業復工復產的狀況冷熱不均,很多企業由于歐美訂單的消失無法復產、甚至面臨倒閉;但我們看到,也有一些企業訂單不但沒有下降,還有較大幅度的增長,比如在蘇州、重慶等地的電子制造產業。究其根本,是因為在這些地方已經形成了產業鏈集群,電子制造相關的配套零部件,超過 80% 是在本地生產的。這種集群化的生產模式降低了從全球采購零部件所帶來的風險,在疫情時期更突出顯現了其競爭力。也就是說,那些在我國產業鏈集群比較完整的行業,才會在這次疫情中產生訂單增長的情況,一些跨國公司也才會將其本來擬在歐洲、亞洲等其它國家生產的訂單轉移給中國的這類工廠。所以產業鏈集群化是這次疫情中全球產業鏈重構的重要特征,中國已經形成或即將形成的產業鏈集群是吸引全球高端制造產業鏈落戶中國的基礎。
那么對于銅產業來說,會不會也會因此次疫情導致全球產業鏈發生重大改變呢?
首先全球銅礦分布:
全球銅礦產資源儲量約為70000 萬噸(金屬噸),主要分布在智利(30%)、秘魯(10%)、澳大利亞(13%)、墨西哥(5%)、中國(4%)等國家。世界頂級銅礦(銅金屬資源儲量≥3000萬噸)共11個,有6個分布在智利,其余的分布在印尼、蒙古、美國、俄羅斯和澳大利亞5個國家。
其次全球銅冶煉廠分布:
2019年全球電解銅產量約為2345萬噸,主要分布在亞洲(55.9%)約1310萬噸其中中國為894萬噸(占亞洲的68.2%、全球的38.1%)、美洲(19.6%)約為460萬噸其中美國115萬噸(占美洲的25%、全球的4.9%),智利為221萬噸(占美洲的48.2%、全球的9.5%)、歐洲(16.3%)約為383萬噸,非洲和大洋洲合計8.2% 。
最后全球銅消費地分布:
2019年全球電解銅消費量約為2346萬噸,主要分布在亞洲(70.2%)約1647萬噸其中中國為1248萬噸(占亞洲的75.8%、全球的53.2%)、美洲(12%)約為282萬噸其中美國181萬噸(占美洲的64.5%、全球的7.7%)、歐洲(17%)約為398萬噸,非洲和大洋洲合計1% 。
綜上所述:全球銅產業鏈存在嚴重錯配,礦主要分布在拉丁美洲(占45%),冶煉廠主要分布在亞洲(占比55.9%)、消費地則主要在亞洲(占比70.2%)。目前產業鏈的主要流向是礦端從拉丁美洲流向亞洲,在亞洲冶煉和消費。中國需要大量進口銅礦和電解銅;美國冶煉端基本能自產自銷(礦133萬噸、冶煉115萬噸、消費181萬噸),但消費有幾十萬缺口需要從美洲其他國家進口。
由于全球銅礦資源在短期內不會再某個地方被大量發掘,礦產地和消費地距離頗遠,且礦產地的電力系統比較不穩定,因此我們認為從礦端到冶煉端的產業流向,并不會因為疫情而出現改變。消費端或許會出現部分改變,產成品從設計到被生產出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將更加靠近消費地,其中對中國有利的是類似汽車這類耐用品,至今仍有小部分配件不是在國內生產而必須進口的,未來在華建廠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對中國不利的是,像家電等產品在國內出口,一方面會受到反傾銷影響,另一方面會受到交通中斷出口受阻等影響,因此這部分產能在未來走出的概率十分大。
總體來看,我們認為受屁股決定腦袋影響,只要全球銅主要消費地仍在亞洲和中國,全球銅產業鏈的大體流向將不會改變,只會出現小修小補。